鱼京木

长期死亡,间歇诈尸,社交废物

【喻王】【闲人勿近】

接百日喻王的未完结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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估计是戏份最少的喻王了吧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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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杰希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,只记得自己和其他孩子一起在一个福利院里。每天有或漂亮或不漂亮的阿姨带他们吃饭,玩游戏,教他们识字。有时候会有一对陌生的男女来,带走一个玩伴再不回来,听说那是一个叫家的地方。
他有时被看中,却从来没被带走过,王杰希就这样懵懂又肆意的长着。
直到有一天有一辆车停在门口,大家都围过去探头探脑,车上却下来几个男人径直走进了院长室。第二天那车又来了,他和另外几个从小玩大的孩子被领到三四个大人面前。
其中有一个漂亮姐姐温柔的笑着,摸摸他的头,问他们愿不愿意跟自己走。
当时他还觉得很开心,因为他已经十三岁了,现在他终于将有一个家了。同行的伙伴也都按捺不住的兴奋。车窗外闪过高楼和立交桥,还有涌动着的车流,王杰希贪婪地看着,一直到车开进一个院子。停下。
生命科学研究院,门口写着。
几个大人领他们上电梯,电梯向下带来隐约的失重感,然后电梯门打开,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大厅,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,用一模一样的困惑目光瞅着对方。后来又有一拨来了,那个漂亮姐姐拿着名单大声叫名字,叫到的人由另一个男人带去自己的房间,每个房间都被编了号。
王杰希是一号。
从小到大都让着别人的王杰希终于排到了第一个。
房间很大,有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小前廊,里面只摆了一张床和一个桌子。没有窗户,只门上有一扇磨砂玻璃小窗模糊的连接着外界。男人叮嘱他别乱跑,自己就出去了。留王杰希一人躺在床上,兴奋又不安的猜测后来的事。
后来王杰希想明白了,为什么是他们来承受这样的研究。
因为几乎不会再有夫妻领养几十岁的大孩子,尤其是像自己这样内向的性格。他们更愿意带走肉乎乎的小孩,能绕着他们大腿转,奶声奶气的喊爸爸妈妈。在养着他们这些没有工作能力的青少年对福利院是一种负担。
本来负担就负担着吧,可那些人来了,开出的价码一下动摇了根本就不牢固的道德底线。
他们现在,只是高价买回的试验品而已。
两天后研究员给楼层彻底消毒,王杰希听到门落了锁,传来沉闷的一响。
从此这层楼成了禁区,除了三餐有人来送,只有一周一次的注射才能见到外人。外来的人都被防护服包的严严实实,只露一双眼睛,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到一个肮脏的病原体。
第一针后王杰希烧的很厉害,没有人来,没有药,他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用凉水猛冲自己的脸。当整个脖颈都冰凉没有知觉后,王杰希抬起头从镜子里注视着自己。
一张正褪去稚气的疲倦的脸。
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恐惧于未知的改变,是不是今天就会醒来在一个家里?那对夫妇那么喜欢自己,自己却缩起来了。
他们甚至连字都签好了,最后也只能带走另一个玩伴,满眼的疼爱。
真羡慕啊。王杰希对着镜子冷笑,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?曾经逃避的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,时间无尽时间却可以排列完全,这就是命运啊。
呆在隔绝的空间里时间都过得慢了,每天不过是发呆,间或有人来注射一次,然后就是发烧,头疼欲裂。
期间他接受了一次手术。
手术好像并没有给身体带来什么大变化,醒过来时他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,伤口酸麻,一阵阵跳动。王杰希不想动,无聊的盯着天花板看,想起来还在福利院时一个阿姨给他们讲天花板上寄居着亡魂,又想起刚离开那里时自己兴奋的心情。
“你好啊。”他对着可能存在的亡魂咕哝了一句。
不过一到晚上前廊里的小圆灯就会发出暖黄的光,微微跃动。有时候他烧的实在没力气,就盯着那团黄晕,感觉生命从前身体里苏醒过来。
就这样,过了几年。
有一天他正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,门开了。王杰希把袖子拉上去,突然对这一切感到厌倦,还有涌上来的疲惫。
这一次他却迟迟没等来那一针,王杰希有些纳闷,扭头看床边在搞什么幺蛾子。
一个眼神明亮的研究员紧握针筒,又惊又怒,微微颤抖。
“你让我把这东西打到他身体里去?”他冲着另一个人问,听声音还很年轻。
“是,”另一个老成的声音回答,“反正对他来说也不是第一针,你没必要这样。”
“如果你们就在搞这种研究,明天我不会来上班了。”
……假装镇定…的蠢人。就算你在为我争取,以你的身份和资历,不过是在浪费时间。
以前自己会同情他吧?
“你既然来了就不可能离开,”老研究员很冷静,“你的才华我们都看在眼里,要把这份信任当作研究的动力,而不是负担。”
年轻的沉默了,年长的很满意。
“大家都很欣赏你,别浪费了自己。”
他突然抬手,就要把针管恶狠狠砸在地下。
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王杰希一直在想却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,自己翻身下床,抓住了那人的手。
然后,将注射器里的液体一分不少的推进了自己的血管里。
“没必要,”他笑笑,“没听到吗,别浪费了自己。”
如果不这样…那个人会有危险吧?研究院决不会允许这项实验的外泄,到时候这样的人就越来越少了。
两人转身离开的瞬间,王杰希看清了年轻人胸前别的证件,只下意识的一眼却牢牢印在脑子里。
喻文州。
“别死啊。”他颓然倒回床上,像自我安慰,又像在祈祷。
针眼开始细密的疼痛,这时他还不知道宿命的藤蔓已顺着他的血管疯长。此后它会一直长,直到占尽他身体里的每一份挣扎。


02
研究所的这群人啊…
……完美的诠释了文弱书生和躺着比坐着好坐着比站着好这两句话。
王杰希坐在场边观赏篮球场上一群人呼啦啦啦两头乱跑,身后大横幅上戳着“科学院篮球友谊赛”的微软雅黑体。
“队长队长队长队长———!”
喻文州接住球,瞄准,蓄力。
“你快点啊我这样很容易犯规…呔!弱者哪里走!”传球给他的黄毛同事死命拦住对方球员。
干净利落,三分。
终场哨响。
王杰希懒懒的,翻了下计分牌。
红队比蓝队,5:23。
………真是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蓝队在场上欢呼雀跃,团团围住喻文州和那个黄毛。
“队长你最后那个球简直神准啊!”黄少天勾着喻文州,“再多投几个多好。”
“少天你那么厉害,再加上喻文州,我们怎么可能赢嘛。”对方不服,“要我说你们应该资源均等分配!”
喻文州扭头寻找王杰希,四目相对冲他眯眼笑笑。
赢家竟然还有奖品,沉甸甸的白瓷盆里种着株圆滚滚的仙人掌。
“哎?仙人掌?”黄少天凑过来用手戳它泛着金色的刺,“队长你带回去养还是放到所里?讲真我建议你带回去吧,所里空气都有股试剂味。”
“如果我没认错这应该是金虎…挺名贵的品种。”王杰希开口。
喻文州又笑了,揉揉王杰希的头发。
“带回去呗,”他套上外套,“摆到卧室窗台上去。”

他们在快一个月前睡在了一起。
那天喻文州生日,猝不及防王杰希就被压倒在床上,接着一个深吻落下来。
“祝我生日快乐。”喻文州眉眼弯弯的俯视他。
“想要…什么样的礼物?”他问,别开视线。
然后一转眼,这么久了。
床头柜上还摆着万圣节买的帽子,王杰希把它扣到仙人球上,整个窗台瞬间变的充满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。
他在等喻文州洗完澡出来。
他不知道该怎么定性自己和喻文州的感情,一开始喻文州只像是在玩闹,除了最初的吻连多余的肢体触碰都不会有,但后来,他对他便越来越温柔。
王杰希越想,越觉得不可思议,平躺到床上伴着水声数数,一二三四的不亦乐乎。
水声停了一阵又重新淅淅沥沥响起,困意涌上来,他努力睁眼,就看到了更加魔幻的一幕。
“…你好。”王杰希最后决定礼貌一些。
幽灵咯咯咯的笑,在天花板上盘旋。
“你还是睡吧,”王杰希听到它说,“这会让一切变的简单一点。”

喻文州平复了一下心情,再次伸手摸向左胸偏下的位置。
几周前他发现那里有个肿块,随着按压力度的变化还可以移动。移动传来的粗糙挤压感带着恶寒一路爬上他的脊椎,香皂打着滑掉到地上。
他是学生物的,自然知道这是什么。
现在那个肿块…变大了。
得抽个时间去趟医院,喻文州这么想着重新打开水,冲洗干净身体。出来的时候王杰希好像已经睡着了,脸上光影分布伴随呼吸起伏不断变化,他盯着看了一会,觉得安心了不少。
“晚安。”他轻轻念叨了一句,“明天组里要加班,可能最近几天都不回来了,嗯?”
“……嗯。”长久的沉默后假寐的人哼出沮丧的音节。
在喻文州面前,他装睡从来都没有成功过。

其实自己不必这样瞒着他…吧?喻文州一边挂号一边苦笑,告诉他事实又能怎么样呢。
自己是不是在无意中认真起来了?他有些烦躁,明明只是个恶作剧,逃避相亲的理由罢了,有些事却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预设的轨道。
“喻文州哪位?”护士在走廊里点名,“喻文州!”
“这里。”他把杂念从脑子里驱除,起身穿过拥挤的人群。
手机屏幕亮起,短信显示,黄少天。
“假请好了啊,有事打电话随时待命!你也别自己吓自己啊发生啥都没事咱命大对不对?”
是啊,三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,自己还能活蹦乱跳站在这。
可不就是命大。


肿瘤是良性,虽然不大但已经错过了做微创的时机。手术安排加完成已是第二天的事情,喻文州靠着枕头,极有耐心的戳屏幕,手机上小女巫打着伞一荡一荡,他想起来床头那顶魔术帽,一个分神,小女巫直接荡出了屏幕。
啊。喻文州苦笑,扭头看向刚进门的黄少天。
“我把你外套拿来了啊,今天温度又降下来了,这就是所谓的倒春寒么?”
几乎在同一时间王杰希贴着走廊光滑的墙面颤抖,凉气从背后一丝丝渗入。


一开始王杰希只是抱着闲逛的目的出了门,走着走着就到了喻文州现在工作的研究所。
他粗略打量了一下这栋冷冰冰的建筑就要离开,这时那个曾经勾住过喻文州脖子的黄毛急匆匆的从门口出来。
……这可是上班时间。王杰希想。这人真是……等等。
那是,喻文州的外套吗?
然后一路跟着,就到了医院。
实话说王杰希特别排斥医院这个地方,从研究院脱身后只因为喻文州带他看眼睛来过一次。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和面目严肃的人群让他全身僵硬。
结果现在他的一只脚就踏在医院大厅第一阶台阶上。黄少天的身影转过拐角不见了。
既然来了,跟过去看看吧。
王杰希只是抱着如此朴实的想法上了楼。

“医生,”他随手拦了一个白大褂,紧盯着玻璃门上肿瘤内科的字样,“肿瘤…是为什么?”
“很多决定因素,”医生皱着眉,“辐射,化学药品……有的是因为个人体质。这种事情,很多还无法定论。”
“十分钟以后有个会议,别迟到了。”另一个白大褂急匆匆走过提醒。
“知道了,”医生应了一声,拍拍王杰希,“放轻松,在这病房里的,只要不复发就没什么大碍。”
王杰希只是站着。
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确是有天壤之别,这点在三年多的平凡生活里被淡忘,现在又突兀赤裸的浮现出来。
自己本身…就已经是一张元素周期表。三年的朝夕相处是否能对正常人体产生影响,王杰希不敢确定。
只要不复发么?他想。
这很简单,再容易不过了。

“哎最近那帮老家伙神神叨叨的,说是在研究个什么计划,听起来高端大气却一个字都不多透露,我凑过去人家还赶我走!”黄少天坐床边削了个苹果自己啃,“我可是正在上升期的研究院未来主心骨之一啊!你猜猜看老年人们又有什么新点子了?”
“他们不说你好奇也没用啊,”喻文州剥着橙子,“去帮我办个出院手续呗。”
“橙子水滋到我眼睛里了!!”黄少天本来想瞪大双眼却被迫泪流满面,“现在就走?哇我只知道你有责任心没想到原来你那么热爱工作!”
喻文州笑着递过去一张餐巾纸。
“谁说我现在走?你先去办,出院等到下班点再说。”

“包吃包住一个月一千起,有奖金,可以的话今天就开始吧。”
“行,可以带我看下住的地方么?”
王杰希跟在老板身后,恍惚觉得新生活要开始了,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。

一切都很完美,喻文州掏出钥匙开门,等着给王杰希说一句我回来啦。
自己的心不知不觉已经被占的满满的,这点他刚刚意识到。
真好啊。
屋里却是漆黑一片。
喻文州按亮灯,瞬间感到空气里失却了活人的温度。
“王杰希?”他试探的叫了一声。
仙人球圆滚滚的呆在阴影里,整个屋子都正儿八经的沉默着。

“你去哪儿了?”
“你呢?”
“我在加班,不是说过了么?”
“我去了医院。”

喻文州怎么都没想过王杰希还会这么正儿八经的跟他商量分居…啊不,搬走这种事情。
“你想好了。”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,冷冷的看王杰希收拾东西,“我不再劝你第二次。”
“嗯。”
“……”
王杰希的东西其实没有多少,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日用品就再没有什么。喻文州看着背了个小包就要走的王杰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你现在住哪儿?”憋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,“我去哪找你?”
王杰希犹豫了一下说出了地址,然后匆匆离开。
哪怕再多留一会儿,喻文州都会让他退缩。他的存在是他离开的原因,同时也是最大的阻力。

生活并没什么变化。
可能是因为有一个叫喻文州的人仍然在身边呆着不走。
王杰希安慰自己没关系,只要不靠的太近就好。
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正靠在喻文州身上,任对方叉着苹果送到嘴里。
……却完全不想拒绝。

有了些存款后王杰希租了房子。
喻文州没钥匙,委委屈屈在门口巴望。王杰希过一阵就从猫眼往出看,狠下心就是不开门。
有时候他心软,放他进来,还是远远避开。
“为什么这样?”喻文州问,“我不该骗你,我知道错了杰希。”
“回去吧,好不好?”
是错了,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,你应该健康的活下去。我知道错了。

渐渐的喻文州很少再来,但每次来都会让王杰希愈发动摇。
随之而来的是烦躁。
直到有天他正常下班买菜回家,摸出钥匙开门,眼睛却被人从背后捂住。
“喻文州,”他的声音带上些怒意,“放手。”
身后却传来不同于喻文州的懒散笑声:“喻文州?你情人?”
他一惊迅速转身,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松松垮垮斜靠在墙上,点燃一根烟。男人见他惊异的样子,耸耸肩。
“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,”语调中平静掩饰不住欣慰,“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同类啊,我还以为只剩我一个了。”
“……叶修?”王杰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“在呢在呢,”叶修站直笑了,“叙旧的话进屋再说,好久不见。”


-TBC-


后文……到六月啦【滚qwq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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